平:不是西方服装剪裁的平面裁剪,不是说必须完全摊平。汉服是总体可以摊平,局部可以有立体结构。

中:后中线是必须的,前中线要么是补前襟造成的,要么是直领对襟衣直穿交形成的。

交:交指的是上下交叠和华夏乾元坤方哲学在汉服上的体现,不是指交领。交领由“右”来负责解说。

右:交领右衽是汉服历史传承的重要特征。历史上部分左衽服饰不是主流,不影响数千年汉服尚右的民族习俗。

宽:宽袼松摆不是宽袍大袖。“宽”主要是在谈汉服的身臂容纳度、腰身和下摆的比例,以及汉服的竖褶审美特色。宽袼松摆会在两肋和下摆形成竖线条的垂褶。

褖:念tuàn,不念缘yuán。礼衣必褖来自文献和历代实践的总结,虽然有些朝代一些不褖边的常服也充当了礼衣,但不影响普遍共性。另外,褖边是接续而不是滚镶,两者的工艺不同而且对衣服的拉伸效果不同,最终会导致衣服形态不同。因此,汉服不宜使用滚镶。

合:腹手合袖,而不是笼手胸前合袖。袖长很短笼手胸前也能合袖,但只要扣手垂于小腹前就露馅了,会形成八字袖这种典型的袖形外观。汉服注重衣服的竖褶条纹美感,礼服出手回肘,常服腹手合袖会在衣袖产生大量的竖褶,与衣身袖根(袼)和下摆竖褶方向一致。

缨:襟必齐整、扣必隐顺是系带结缨的重要组成部分。前襟曲拐的、内襟缺失且只能用扣袢连接内外襟的、对襟以扣袢连合的,都不符合“缨”的规范。六八字诀的基础:汉文化气质汉文化气质的特点是含蓄、雅正、飘逸三者的有机结合。这三者反映到汉服的特征上,即成为了八字诀的基础:

含蓄,一方面指汉服的外轮廓相对包容而非暴露,另一方面指汉服的线条顺应身势而为,丰伟或曼妙其形,不以奇异、夸张或机械的形式,来背逆人体的自然形态。

雅正,组合词,雅在《说文》中释作正确、规范。《论语·述而》引申为高雅、文雅。正,指考定、勘定、匡正、端正准则、法则。雅正加于汉服之上,突出“雅”的真诚善意美好光明一面,以及“正”的不偏不倚以德正位,表示拒绝邪佞不健康的服妖。雅正加于场合之上,意味着汉服非常注重“服色”,即注重用色在礼仪上“明尊卑、分场合”的功能。雅正还注重用料、用色、纹饰之间的有序分布和有机结合,绝不夸张堆砌和喧宾夺主。《礼记·中庸》提到,“《诗》曰:‘衣锦尚絅’,恶其文之著也。”也就是说,锦衣太华丽收敛不足,需要用色彩低调的纱袍遮掩其华。这种“低调奢华有内涵”,即是汉服的雅正。

飘逸,指汉服除了在颈肩、胸腹、腰背做好约束收合以外,两袖、袼袂、前后摆都是一头受到约束,另一头给予充分的飘拂逸动的空间,在含蓄的基础上适度的放达。例如,收袪直袖的垂胡或广袖可呈现“仙袂飘飘”的效果,宽松的袼部竖褶可确保衣身不受举手投足的牵扯,还有衣摆的轻扫微拂,冕旒紘缨的微颤律动、大带、大小绶、蔽膝、组佩的随身摇曳,宫绦绅缨、头须(头绳)帽翅的随风而起等等,都使汉服呈现出飘逸灵动的特色。

把握住汉文化气质含蓄、雅正、飘逸的三个基本点,就牢牢把握住了汉服的精髓所在。

古代汉服深受百家思想影响。作为现代人,我们总结提炼百家思想、文献、文物中合理成分的原则是:总结过去,立足当下,开创未来。其中借鉴一些古典文献的表述,并非是为了宣传“先王法服”,而是为了从汗牛充栋的历史文献中找出古人对汉服理想化特征的精练总结,以及从大量的历代出土、存世文物中,发掘出深受诸子百家理念影响的华夏衣冠中的共性,进而抽象出规律性特点,用来指导现代汉服形制体系的建构。

需要强调的是,提炼总结古代汉服的共性,要重视“孤证不立”、“上行下效”、“幸存者偏差”等客观规律。所谓孤证不立,指研究历代文物时,不能以偏概全一叶障目、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任何国家、任何时代的服装体系之下,都存在总体趋势与个案的差异。我们不能因为某一个汉族朝代出现了某种与其他诸多朝代不同的宽窄胖瘦长短不同的款式,就认定汉服其他诸多时代的共性没有代表性;不能在某一共性相当明显的情况下,看到部分历史服饰或阶层服饰由于生产生活需要做出了便利性损益,或发掘出土了某种独特的剪裁和外形的“反例”,就认为对汉服共性的总结是“当场翻车,直接打脸”;也不能由于某一时代受到当时宗教、社会流行风尚或外族服饰风潮的影响出现一时的风格变动,就否认华夏民族指导思想不变的情况下,具备慎终追远的强烈动机和上行下效的超强自我纠错能力,拥有全世界首屈一指的衣冠风格稳定性;不能因为一些时代存在“有文献有画作,无出土无结构”的情况,就陷入疑古思维之中,否认文献和画作充当证据链条的合理性,进而否认汉服款式的稳定传承性;更不能忽略服饰考古巨大的“幸存者偏差”,执着于把精力耗费在找寻历代服饰的不同上,用朝代服饰论的“一朝一服,各不相同”的静态断续思维方式来否定汉服一脉相承且区别于外族的独特特征,进而质疑这些独特的民族特征参与现代汉服体系建构的资格。

最后,汉服的定义上,放在第一位的是“汉服是汉民族的民族传统服饰及其体系”,而不是中国古代服装史的服饰总和,更不是“古风服饰”。不能说汉民族曾经穿过的服饰、被动接受的或者历史上流行的服饰都可以叫做“汉服”,都可以打上“汉民族传统服饰”的标签。汉服这一词汇,是现代人对历史上中国文明的超稳定结构下,自发形成或主动接纳而形成的服饰体系的总结,它承载了汉民族过去的辉煌,铭记着民族衰落时期惨痛的教训和人民寄托在“复我衣冠”上的期冀,充满自信地指向未来。七汉服共性八字诀的逐一解说中西之别

平裁对折,不破肩线

平面剪裁前后翻折,不动经纬接袖不绱(1)平面剪裁和由此产生的平面结构是汉服区别于西方古今服饰的最重要特征。

尽管东西方都有过平面剪裁的时代,但西方从希腊罗马时代开始,即以追求欣赏人体的暴露为美,从中世纪起,在基督教秩序下,在延续罗马时代人体美哲学的传统之上包裹了禁欲主义的外壳。因此,文艺复兴之后,禁欲主义式微,但古希腊古罗马的宽大外袍并未复兴,一以贯之的仍是紧窄贴身的服饰特色。而汉服自黄帝垂衣裳开始,始终坚持以平面剪裁为特色,通过平裁对折、不破肩线的方式,加上小腰、续衽拉伸、利用纱向扩大延展性、局部采用立体构造、前后中缝平放时略为错开以便上身后自动拉平、内襟设计更为平直以减轻颈部压力等,令平面剪裁的服饰如云绕身、如水涓流,用二维的结构穿出三维的效果。

汉服的“平”是目前最容易被误解的特征。汉服的平面剪裁一词,与当前服装行业的术语“平面裁剪”完全不同。许多人看到大量的西装是通过测量尺寸后用固定公式“平面裁剪”的方法制作的,而大量的汉服商家也在用人台设计制作,因此感到非常困惑。他们容易受到目前学术界论文所称“平面裁剪和立体裁剪只是制板的方法,不能成为判断是否是中西服饰的标准”的影响,进而怀疑汉服的平面剪裁特性。事实上,汉服的平面剪裁跟源于西方的现代服饰里的平面裁剪相比,除了名字有些接近以外,做法上大相径庭。

(2)汉服的平面剪裁,受到华夏民族骨相身形、数千年礼乐制度和制衣古法的多重影响,呈现出“不移根本,以衣适人”的特点。

首先,华夏民族欣长挺拔、纤秀匀称的骨相身形决定了汉服与平裁天然契合。汉服的冠巾妆面、衣裤裙裳的各部分比例与尺寸,都是顺应华夏民族的骨相身形的,既不过度夸张,也不过于粗钝,处于“过犹不及,顺势而为”的平衡之中。华夏民族纤秀的骨相身形,与汉服天然契合,即使穿上同款时装也达不到西方人眼中的“性感”“韵味”

其次,汉服几千年的发展深受礼乐文明的规范和影响,“穿衣戴帽要讲规矩”的观念已经渗透到民族的血液之中。这一观念,也成为历代汉服普遍共性得以维持总体稳定的土壤。

3)汉服在尊重平裁的总体结构基础上,也在局部使用了一些立体构造,目的是提高舒适度和美感。

汉服的平裁与源自西方的解剖式裁剪方式截然不同。汉服的平面剪裁的特点在于,利用纱向和上身以后的系带松紧与否,加上一些局部细节的立体结构处理,仍然保持衣服前后片基本能平摊的风格;而西方服饰则是把衣服裁成许多片,通过拼接组成立体盔甲一样的包裹,尽量与人体贴合,这个过程中是放在桌子上裁还是在人身上拼,其实根本不重要,两者都是西方解剖式裁剪和骑士盔甲拼接式思维方式。西装解剖式裁剪,盔甲式拼接现代学者吴飞所作深衣平面剪裁图汉服的“平”还表现为“前后对折中线对称,不动经纬接袖不绱”。汉服前后衣身(即襟裾)用一块布对折剪裁,象征着阴阳本为一体,剪裁时顺应经纬线横平竖直,使服装自然垂下,产生竖向褶皱。也因为这一原因,汉服的前后衣身和袖根(即袼)多是同一片布裁成,不破肩线、不在肩胛部位挖袖窿、不绱袖(一般是在肘部接袖,但玄端和部分战国直裾袍和曲裾袍因布幅原因,接袖处更接近肩部),使肩部至袖子呈现出自然流动效果。孔府旧藏道袍,接袖在肘部宋黄升墓出土素罗大袖直领衣孔府旧藏圆领袍,可见接袖均在肘部守正执中

中缝对称,左右均分

前襟后裾均有中缝,剪裁得当分布匀称首先,汉服的“中”,寓意为守正执中,不偏不倚。汉服的经纬竖直体现了经天纬地的华夏哲学寓意,从黄帝垂衣裳而引申出来的“垂范”,就借助连天接地的竖直经线对前穹后平的人体做出了姿态上的规范,以寓意“天垂以定规,地随以矩方。衣形诸天地,人执其中和”。《道德经·第九章》云,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锐之,不可长保。这种“流而不盈,持中守正”的哲学观念投射在服装上,就体现为剪裁时不应该与衣料的经纬相悖扭,不应随意颠倒扭曲乾坤和裁破经纬,而应该顺势而为,利用丝线自有的垂性为“绳”,柔顺性造就“规”,从而从精神上契合人的灵性,从物性上给身体施加适度约束、赋予更大自由。

其次,汉服的“中”,表现为中缝对称,左右均分。中国国家博物馆藏中兴四将图,圆领袍上均有中缝明代交领袍衫中缝非常普遍

再次,汉服的“中”,还表现为剪裁得当、分布匀称,与人体的对称性保持一致。从穿着效果看,由于布幅限制,左右衣身以布幅毛边为止口,在中线拼接缝合后形成中缝,前后衣身用一片布对折缝合,使每幅裁片的边界前有襟领中缝加固,后有“负绳”中缝加固,等于给宽大的汉服构筑了一个加固的骨架。这样的分隔使得整体非常宽松的汉服,不会因不同部位彼此拉扯,使衣身、下摆、双袖的褶皱挤压成以竖线条为主,加强了人的高大、高挑的形象。从华夏哲学角度看,人体左阳右阴,阴阳汇聚之处必然是泾渭分明而又不偏不倚的,前后中缝无疑是其最好的体现。阴阳相合

规矩方圆,上下交叠

围合从天裳为规,下摆从地齐为矩,

行容从坤步为方,礼容从乾姿为圆;

深衣上下表季月,分裁缝合贯岁时;

玄端正裁色玄黄,衣裳叠穿天地和;

襟平拉伸合胸腹,裾直松垂顺背平;

交曲方圆领相叠,广直胡窄袖圆收。注:为看清人与衣的比例细节,动图中人物不画内部所着衣物,以紧身衣代替。

汉服的“交”,意味着阴阳相合。刘熙《释名》云:“襟,禁也,交于前,所以禁御风寒也。由于汉服具有叠襟连袖的特色,左手通至左襟为阳,右手通至右襟为阴。阴阳交合,则要求左襟压在右襟上,两襟形成一定重合。因此,两襟相交是汉服的典型特征,而汉服领形里最具有代表性的特征,是交领。想要实现交领有两种方式,一是剪裁制作形成,包括内外襟中缝处续衽及直接剪裁延伸衽;二是穿着二次形成,包括做成宽大的不重合对襟拉合形成交领。能穿成y字交领外观的各类领型,包括直领穿交(直领),续衽穿交(交领),续襟折交(圆领),对襟折交(方领),内圆外交(曲领),圆领直拼(袒领)等。不能穿成两襟交掩的领型襟型或者正面衣襟不完整必须用扣袢固定的,均不属于汉服。(例如,无领外衣/厂襟袍褂,弓字襟/曰字襟马甲等)。

汉服的“交”,主要有如下寓意和特征:

1)汉服是前开式服饰。上古为衣裳制,上衣是围合之衣,下裳是围合之裳。衣裳制天人合一,慎终追远,因此以玄端为代表的衣裳制服装成为汉服地位最高的仪装礼服。玄端服制示意图:左为大夫级别以上,右为士级别,为文字标注方便,图中袖长有缩短。图片来源于天汉网

2)衣裳制服饰的上衣和下裳以及配饰的穿法,体现出层层叠穿,彼此压合的特点,而上下两者又需要在腰部集中扎束。以玄端为例,从内到外,首先是素衣素裳,然后依级别围上玄纁黄杂等各色围裳,再穿玄衣压住围裳,用续衽燕尾掩住裳际,又用蔽膝、大带、小绶等压住玄衣,最后又用玉组佩压住小绶。衣裳彼此互相叠穿,不但上下更加稳固不易散乱,更重要的是寓意乾坤彼此天地交泰、互相依存。玄端各组成部分叠穿示意图3)汉服的裾,即后背,不但在平放时可以基本平铺,在上身之后,同样也追求平直松垂。《释名》云,裾,倨也,倨倨然直,亦言在后当见倨也。”也就是说,裳前襟后裾,皆直幅不交裂,看上去非常平直。汉民族先民认为,人的后背平直,具有坤相。所以当衣物上身后,只有后背平直松垂,才会显得优雅美观。如果是在腰部扎束,背部的衣裾应贴合背-腰臀的弧线优美地内收,在腰部之下的裙裳则顺应曲线拉直拉伸,两者形成了一个优美的“<”形。配合以宽松有余量和竖褶的袼(袖根),令穿着者表现出俊美或姣雅的风姿。裾直松垂顺背平的形态对提升人物的气质效果是如此的立竿见影,以至于历代都在突出后背的平直和后腰的折线——例如玄端朝服在裳两侧悬挂玉组佩以及使用后绶,深衣使用大带分隔腰的上下,襦裙采用长度过踝来拖直裙尾,齐胸衫裙采用披帛来压贴衫子等,大袖衫使用披帛或霞帔来在后腰处收束过于松垂的衣裾,袍服采用革带的挞尾来切割视觉效果等等。总之,历代汉服礼服突出礼仪性的秘诀就在于,背部的衣裾尽量平顺而不拱起,腰部用各种配饰突出为分割线,腰下拉直来突出上俭下丰的美感。左:长沙子弹库出土战国楚墓《人物御龙图》右:长沙陈家大山战国楚墓《凤夔美人》帛画  。可见汉服注重平直贴合背部左:汉服复原小组中国妆束,右:三礼图袆衣,可见汉服在腰部扎束时,注重“<”形折线汉服复原小组2020中国装束复原秀

4)领是襟之边缘加装布条形成。而即便两襟可以交叠,襟也可能是对襟、覆盖全胸的补襟等。于是,汉服的领型除了表现为小写y字的续衽交领,还包括曲领、方领、圆领等,它们都保持了汉服领缘相叠的特征。浅交领三重领、两重浅交领配曲领中衣、宽领边交领衣外加浅交领纱衣圆领袍内穿半臂衣、圆领袍内穿交领衣、高交领袍服内外两层交领上衣、直领衫配长裙、对襟开衩长衣配抹胸文明有序

交领右衽,折掩尚右

垂衣合裳为文,左片右向为明,

尚庠恶夺为秩,尊华卑霸为序交领右衽是汉服的最重要特征之一。从华夏养生哲学看,五脏属阴,六腑属阳。《黄帝内经》指出,“天不足西北,故西北方阴也,而人右耳目不如左明也。地不满东南,故东南方阳也,而人左手足不如右强也。”人体正面胸膈之上两边是肺,号称心之华盖,其性属阴,因而需要续衽遮蔽,防止受寒;心脏属火,为五脏六腑之帝,上接阳下开阴,其阳知心脏之力大,其阴知血知之所属。故而心脏需要衣襟遮蔽防护,又不可防护过于厚实,只有交领右衽才是最好的选择!交领,既能遮蔽心脏和两肺,又能做到左襟单层覆盖心脏,这是非常巧妙的智慧。六腑属阳,横膈之下的中焦(脾胃肝胆)、下焦(肾大肠小肠膀胱)是实体器官,负责轮回转运不藏精气,总体属阴,因此要注意保暖——两片衣襟在身体前面相交,正好起到了保暖的作用,多余的湿气又可以从领口和下摆排出,使身体不至于过热和过冷。人的后背属阳,因此衣裾崇尚平直而不是紧贴,这样有利于汗水的排出,后背的中缝同样也加快汗水蒸发的作用。在服装剪裁上,华夏民族先民带着对天地自然的敬畏,将他们所认知的天地观和养生观最大限度地运用在了衣裤裙裳之中,可谓用心良苦,故谓之“垂衣合裳为文”。

从礼义角度看,汉服的交领右衽有充分的依据。右衽代表华夏制度和生活习俗,左衽代表逝者之衣,或古代部分其他民族的服饰。华夏衣冠尚右衽, 最著名的莫过于孔子所言“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具体来说,汉服衣裤裙裳都是左片右向的——于衣而言,体现为交领右衽;于裤而言,体现为提拉腰部余量,反折向右系结;于裙而言,裙门右开,在腰右侧系结。

从生死观角度看,衣裤裙裳的“折掩尚右”具有特别的意义。华夏先民认为,阴阳两隔,制度不同。在华夏之邦,左衽代表殓服,例如:《礼记·丧服大记》“小敛大敛,祭服不倒,皆左衽,结绞不纽。《说文解字》:按,凡敛死者,左衽,不纽。典卷八十四礼四十四“凡衣死者,左衽。”《典:卷八十四礼四十四》“凡敛者要方,散衣有倒者也。左衽,衽向左,反生时。”因此,胸前外露之襟,朝向以礼为凭。右片左向为晦,左片右向为明。

总之,“右”象征了华夏对于天地人的信仰,包含了尊重王道教化文明秩序、反对霸道抢掠野蛮行为的深刻寓意。汉服以交领右衽、折掩尚右为代表特征,给衣裤裙裳的穿着扎束方式赋予了衣冠天道、人道、王道的特别的意义,昭示文明有先后高低之分,用典籍和服制确保华夏文化核心要件清晰稳定。“右”,是汉服不可或缺的最重要共性特征之一。道法自然

宽袼松摆,缝齐倍要

缝齐倍要称文,宽袼松摆为质;

胸怀天下,天人合一宽松,是汉服的典型特色。《汉书·隽不疑传》云,“褒衣博带,盛服至门上谒”。黄遵宪《续怀人》诗句:“褒衣博带进贤冠,礼乐东方万国看”。褒衣可理解为宽襟大袖之衣,博带是用来束腰的大带。古代社会上行下效,在华夏民族数千年的着装习俗和礼制的巩固之下,汉服与其他民族的服饰相比,确实要宽大很多。

宽松,不是肥大,不是比例失调粗若水桶,不是固定大小千人一面,不是大人小孩都穿大人的衣服,更不是西方中心主义思维下的“剪裁技术水平原始低下”的怪异东方服饰。汉服的衣裳是把身体纳入其中,而不是包裹其中;不是没有大小区别,也不是如同盔甲一样的布质外壳。汉服虽然比国内外几乎所有民族的服装都要宽大,但由于汉服注重衣领贴合颈部、胸腹和腋下不冗余堆积身袖布料、下摆长毋被土、短毋见肤等,其宽松仍然是在几个关键点的约束下的宽松,可谓“提纲挈领、纲举目张”。反过来,如果汉服做得过于紧窄贴身,那就是“捉襟见肘、胡衣羯冠”。具体来看,汉服的宽松体现在“松袼宽摆,缝齐倍要”等方面:

缝齐倍要(同腰):下摆是衣服腰身的两倍宽。分齐倍于要和齐要同宽两种情况。

①齐倍于要:衣身腰围是真人腰围的两倍,下摆(古称“齐”)又是衣身腰围两倍;

②齐要同宽:衣/裙身腰围和下摆(“齐”)一样宽,呈矩形。对于袍衫而言,若是这种等宽的“齐”和“要”是真人腰围的两倍则两侧开衩以便于行走(战国楚风直裾袍齐要同宽而且只有人腰围的两倍且不开衩,但两袖极大,便于正坐和突出礼仪性),若是“齐”、“要”是真人腰围的四倍则是具有仪式感的礼服(直裾绕襟袍或曲裾绕襟袍)。“齐”是“要”的两倍:左为直领氅衣的缝齐倍要示意图,右为撷芳主人朝服缝齐倍要示意图战国直裾袍齐要同宽,即齐是人腰围的四倍,要也是人腰围的四倍。这种宽大的衣物是礼服且会曳地。汉服复原小组:战国龙凤虎纹直裾袍穿着效果图,其衣腰与下摆同宽,而且远大于人的腰围《女孝经图卷》局部,圆领袍衣腰是人腰两倍、“齐”不到衣腰两倍,故而在剪裁上采取两边开衩的方式以方便行走,称为圆领缺胯袍

“缝齐倍要称文”,指的是汉服中礼服需要做到缝齐倍要。“宽袼松摆为质”,这一归纳从历史上华夏民族生产生活需要出发,概括礼服和常服的共同特色,可以充当汉服形制的一个重要标准。相对于起指导性作用的礼服“缝齐倍要”,“宽袼松摆”更具包容性。例如,一些矩形直裾袍虽然呈现为矩形,但下摆的宽度跟缝齐倍要的深衣比不遑多让,衣腰远大于人腰,用“缝齐倍要”反而把它说紧窄了。当然历史上也存在窄瘦一些的襜褕、豁领紧臂襦裙和袍衫、窄瘦褙子之类流行时装,或者是有些裋褐之类生产功能性服饰等等,由于它们属于支流而非主线,这些服饰的流行性、适应性调整无损于汉服整体宽袼松摆的民族特色。例如,在南北朝和两宋等一些时代,女性常服外衣曾经受到偏好飘逸或窄瘦的审美的影响较为紧窄,但宽袼的特色之后都仍然回归,这些波动只能算作支流。如上图可见,歌乐图卷长短褙子袼部都紧窄而不能运肘,但这类直领对襟衣腋下开衩很高并且不扎束到裙里,因此仍然方便活动。另外,南北朝部分袍服和衫裙和唐宋的舞蹈服的窄袼宽袖是扎束的,但豁开的领口提供了手臂的活动空间。这些微调都是是汉服体系中的有益补充部分,是未来体系建构中的一部分,与主流的宽袼松摆共同发展。

汉服的容纳之美,就在于礼服缝齐倍要、凸显大国气象的“文”,与礼常均能宽袼松摆、顺应华夏民族骨相身形的“质”两者并行不悖、互相配合,可谓文质彬彬,君子之服。

宽博的衣衫,这也充分反映了华夏民族自古以来崇尚的“道法自然”思想,体现了天人合一、自然和谐的理念。中国人自古以来讲“四海之内皆兄弟”、“胸怀天下放眼世界”,拥有“海纳百川”的宽广气度,因此衣裳具象化的“宽广”“宽容”和“宽博”精神追求,是我们需要代代相传的民族精神。礼义之邦

礼衣必褖,续衽勾边

承黄褖边为礼,尊周勾边为义;

缝掖章甫为端,续衽束掩为正;

黄老周孔之道,诸子百家之化。褖(tuàn),虽然是一个生僻字,但却是汉服的礼服与常服的重要区分标准。许多人从西方话语的“礼服”“大礼服小礼服”“正装”等概念出发,认为汉服的礼服就应该是夸张的、贵重的、装饰繁复的、下摆拖地如毯的款式。其实,汉服中什么是礼服,什么是常服,古代华夏典籍是有规定的,总结起来就是八个字:礼衣必褖,续衽勾边。

褖衣燕祭,纯衣纁袡。我们说礼服承黄褖边为礼,是因为它上合古意,无论是褖衣用作祭服和燕居正装,还是纯衣作为士昏服,都必须在肃穆的衣身上饰以缘边。在三礼图中,给出了宋人所理解的褖衣和和纯衣的形象:今人根据众多文献记载交叉考证认为褖衣和纯衣应该都是黑色的衣身,褖衣赤色褖边,纯衣纁色缘边(也可能是纁色下裳。不过这些存疑无损于纯衣纁袡褖边为礼的本意)天汉网管理员蒹葭从风绘制的褖衣和纯衣

这里要注意一个细节,褖边并不是镶边,不是在襟(两襟交叠处)衽(衣摆的竖直边缘)齐(下摆底边)袪(袖口)上贴布条来装饰衣身边缘,而是用长布条边缘向内折叠咬合少许缝合在襟摆齐袪之上,也就是对衣服边缘的接续,边缘呈平直状塑造庄重的外观。礼衣必褖,强调的是在宽大和边缘修饰上展现出与常服的不同,形成了汉服独特的仪式美。波士顿美术馆藏唐阎立本《历代帝王图》卷中帝王身着褖边的冕服、朝服、玄端宋明帝后翟衣对比(明翟衣为撷芳主人根据文献绘制)朝服与玄端属于礼服,也通过褖边来凸显其礼仪性

续衽勾边也是“褖”的一个有价值的特征,以曲裾袍和部分直裾袍为代表。 那么,续衽勾边有什么好处呢?首先,从服装的适身度来看,曲裾袍非常宽大,其续衽兼续前襟和下摆,交领两襟的掩合具有明显的利用斜裁纱向拉伸来使前襟下摆贴合身体的作用。这样一来,不论衣身摊平时有多宽大,围合拉伸、腰部扎束之后,袍服可以松紧随心而变,既可以紧围以体现身材的婀娜,也可以松围以展现身形的高大和姿态的雍容。这是一种“礼”与“用”的精妙结合。其次,曲裾袍的内衽设计用心独具,在腰部之下挖去一大块,另有几件外襟的续衽也是在水平方向缀上一块三角布片,而不是直接延长衣领的缘边。这样的设计可以把下摆的重量带来的坠劲分担到腰部,而不会拉扯颈部左边。在曲裾袍多为双层夹絮的时代,这样的设计最大限度地减轻了人体的负担,保持了礼容的整齐端庄,对现代汉服的建构也有借鉴意义。马王堆汉服直裾袍将内衽与领之间的衣料挖去,将坠劲加在左侧腰部

数千年来汉服礼衣必褖、续衽勾边,章甫端正、缝掖求宽的共性特征,为我们建构现代汉服礼服形制提供了重要的理论依据和历史经验。和合共生

腹手合袖,礼服回肘

常服扣指于腹须袖口合拢,

礼服出手回肘彰仪表堂堂汉服的“合”,有和合共生的寓意。《文言》曰:“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者,事之干也。君子体仁,足以长人;嘉会,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贞。至少自周代以来,汉服在形制上追求的始终是合礼和利物两个要求的和谐共生——无论是行礼还是生活,庙堂还是燕居甚至是庶人,汉服的上半身(乾)都应该体现元亨利贞的君子四德,应该始终处于丰亨嘉会、圆融交合的状态。(马端临《文献通考·王礼考·君臣冠冕服》云:“按三代时,衣服之制,其可考见者,虽不一,然除冕服之外,唯玄端(端衣)深衣二者,其用最广。玄端则自天子至士,皆可服之,深衣则自天子至庶人皆可服之。古人有“朝玄端,夕深衣”。)以华夏民族的原生哲学看来,贴身单衣及外衣(半臂、裲襠、罩甲之类附属类衣物不算)袖长过短的话,既不合礼也不合义。汉服的直领氅衣的出手回肘

从服装比例美学看,礼服出手回肘是一个非常巧妙的设计。礼服的宽大,客观上有横向拉伸的视觉效果,如果袖长过短,双臂在宽大空落的袖子会反衬出短手短脚的幼弱感,同时因为短袖没有足够的布料牵拉手臂处的袖子自然垂坠,手臂处会产生布料堆积、衣褶破碎等问题,形象上也就逊色很多,“捉襟见肘,殊少中国气度”。正因为此,在我国古代,对于朝越等藩属国,朝廷是不允许他们的礼服出手回肘的,目的在于在礼制上降低其级别,以免“僭越无度,妄称华夏”。礼服袖长成为了一个宗主国对藩属国必须进行战略压制、不允许他们衣饰称华、进入“诸夏”的重大问题,礼服回肘的重要性可见一斑。礼服出手回肘腹手合袖撷芳主人根据文献史料和实物绘制的明代祭服与朝鲜祭服对比图

对于常服而言,出手回肘的也不在少数:汉服吧前吧主宋军遗民对汉服礼服和常服袖长的解说

从现代眼光看,以后逐渐建构出来的现代汉服的“常服”——休闲正装、便装等,是否也需要出手回肘?我们认为,出手回肘并不是所有款式的汉服绝不可改易的金科玉律。关键在于,我们需要知其所以然,才能在建构现代汉服体系时,不会魔改成捉襟见肘的影楼风格“八字袖”或者清风浓郁的“倒大袖”,也不会对出手回肘完全依样画葫芦照单全收。汉服的礼服和常服袖长要比世界其他民族更长,主要出于以下考虑:

①比例。有一定礼仪功能的汉服礼服和常服,多以袍衫、裙装为主,下摆受到玄端和深衣制度指导都比较接近脚踝,从视觉效果上整体拉长了人物的纵向比例。加上冠冕巾帽发饰等进一步的拔高,需要横向扩宽以平衡,至少应达到平伸双臂与冠顶长度相同。这样一来,袖长必须超过指尖。

②竖向衣褶。要想利用衣料的重量向下拉伸出纵褶,只有延长衣袖或者加宽袖袂(周汉唐明优先选择加长衣袖,南北朝、宋优先选择加宽袖袂)。

③飘逸感。汉民族重视桑麻,衣料比其他民族更轻且更具垂感,举手投足间衣袖自然叠覆、竖褶彼此不断分分合合,如同云卷云舒变幻无穷,呈现出了飘逸灵动的效果,这与汉民族含蓄、雅正、飘逸的民族性格是一致的。由于礼服比常服更为宽大,衣身和下摆的竖褶就更多一些,为了增加袖褶和自然叠覆的数量来配合袼下和下摆的竖褶,则只有加长衣袖最为一举两得。

从美感出发,同时参考借鉴历代汉服的礼服常服袖长,我们发现,袼宽超过周尺一尺二(到达肋部,可以运肘)的款式,都是出手回肘的;袼宽不到一尺二的,基本都能回半肘;那些袖口仅能出手的短衣短衫短襦,往往只能出指尖一掌。我们进一步发现,这三种情况基础上,不论每件汉服袖长有多少个体差异,都可以用“腹手合袖”一词来充当最简明的判断标准。腹手合袖的具体做法是,双手自然下垂,拇指相扣,此时两只衣袖的袖口上下端要能够合拢成阿拉伯数字1的形状,不露出袖里,则达到了合理的长度,并且留出了足够的竖褶衣料。这一简明判断标准囊括了以上的三种袖宽,有实用的参考意义。两只衣袖的袖口上下端要能够合拢成阿拉伯数字1的形状

汉服往往是多件套穿,是否每件都要腹手合袖?我们认为,综合礼义和美感来看,汉服首重外轮廓——例如西周至汉全套衣服中深衣袖子最长;唐宋明外衣衣袖相对更长,因此并不需要身上件件衣服都一律腹手合袖;另外,特殊功能和附属服饰,比如贴身无袖小衣、半臂、裲裆、罩甲,甚至戏曲舞蹈的水袖之类,也无需腹手合袖;但汉服外轮廓上应至少有一件衣物袖长能做到双手相扣无论举多高、放多低、伸多远,都能保持衣袖完全合拢,即做到“腹手合袖、礼服回肘”。双手相扣无论高低远近都能保持衣袖完全合拢。 从秦至唐到明,汉服始终都是腹手合袖的衣冠风貌

隐扣系带,整襟结缨

襟必齐整,扣必隐顺;束带衿庄,吴带当风;章甫簪缨,衣冠人物缨,是汉服衣冠风貌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衣冠风貌是汉服具有鲜明特色的整体效果。章甫簪缨、冠冕齐全既是周礼以降的礼义标准,也体现了华夏民族注重守护身体发肤的自然美和注重有节制的装饰的民族审美习俗。辫发纹身、披发左衽、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等用词,从反面印证了华夏民族追求“以衣适人、以衣育人”的古老哲学和精妙设计。

结缨,字面意思是系好帽带。从商代起,君子即着“章甫之冠”,而与许多人的理解不同的是,冠不是帽子,而是约束发髻的一种固定工具,其上端要由簪来穿过以固定,下端则是由缨来系结以固定,故而称为“章甫簪缨”。《论语·先进》记录孔子所言:“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结缨是汉服头衣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既具有一贯的礼仪含义和实用功能,又具有稳固与灵动兼具装饰效果。秦兵马俑中,颌下结缨是重要礼服装饰。上图分别为秦文官俑,军士俑与将军俑网图图解秦汉结缨方式范仲淹像,首服为笼巾,颌下结缨

结缨,还指衣裤裙裳的系带结缨。如前所述,汉服的宽大舒身与适当的收束彼此制约而又彼此相助。无论是大带、革带、蔽膝、大小绶、宫绦、缙绅等的系结方式,还是衣襟与衽相接处的系带,都是在起着典型的收束功能。《千字文》曰,束带矜庄,徘徊瞻眺。由于缨结可松可紧,而且固定两襟或者裙腰时只择适当的着力点来系结,系带结璎的固定方法给汉服的衣裤裙裳留下了可观的开合空间。系带结缨自然体现出“襟必齐整”的特征,有端正观瞻的作用。这里的襟是指外襟,也即左襟(丧服以左衽殓,故为右襟)。所谓“襟必齐整”是指不论外襟是直领、交领、圆领、方领还是曲领,暴露在外的襟形边缘线条都须是齐整平滑相连,而不是曲拐破碎,或者被横竖交叉线条所分割。清代的小襟、厂字襟、横襟(曰字领)、盘扣相褡的对襟(俗称蜈蚣扣、对襟盘扣、立领盘扣等)是其他民族的典型特色,不纳入汉服体系之内。之所以汉服的衣领不能曲拐,要用“一根布条围作领”缀于衣襟边缘,而且采用更耐拉伸的斜纱向裁剪,就是因为两肋处用的是结缨方式的布带来系结,缀于袼下的小小两根布带能够拉正整个前襟,并且舒缓脖颈和后背的衣料,恰到好处地体现了华夏民族以小带大、大巧若拙的设计理念。

襟必齐整以及与之配合的“扣必隐顺”“系带结缨”(两者合称隐扣系带),实现了汉服通身线条流畅的要求。所谓“扣必隐顺”,指的是汉服为实现两襟相交,崇尚系带而非用钮扣固定,如果有少数需要固定的地方,必然遵循对称原则,用在脖颈正中、两肩上方等处,而且特别注重不让纽扣破坏汉服竖形衣褶轮廓,除肩颈少许固定之外,不将纽扣用于合襟之处、不联排多个纽扣,以免产生破缝感和补丁感。汉服的少数服饰如圆领袍等有纽扣系结,但都会放在肩上等不显眼的位置汉服的前襟内襟都是整块的几何图形,边缘平直不曲拐

系带结缨,还体现了“束带衿庄,吴带当风”的优美风貌。系带结缨,并不是简单的绑束。结缨必有垂耳,而华夏历史上,出于对远古先民“结绳记事”的追思,历代一向是将系带的垂耳和衣带当作重要的仪式和装饰配件。曹植在《洛神赋》中以“扬轻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赞美了洛神衣袖随风而动、裙裾飞扬的美貌;唐代的吴道子擅长刻画人物衣带在风中飞舞的样子,即所谓“吴带当风”。魏晋时期著名的华袿飞髾服

披帛之类附属部件,也是体现缨的“吴带当风”的重要形式。从隋唐开始,披帛大行其道,还出现了多种不同的披法,成为了汉服的重要配饰,在之后又演化出霞帔。从穿着汉服整体风貌上看,不仅是衣带腰带,还包括冠巾上的尾羽、帽翅、发髻上的头须(头绳)等等,都体现着与博带佩綬、章甫丝绦相同的飘逸审美。全世界赋予衣带如此多美好寓意,如此重视系带结缨的,非华夏民族莫属。左图:捣练图局部,仕女皆有披帛;右图:虢国夫人游春图局部,幞头帽翅在风中飘扬唐 吴道子 送子天王图 局部北宋 武宗元 朝元仙杖图 局部

最后,系带结缨,极大程度上提升了穿着者的气质,可谓风度翩翩,衣冠人物。《资治通鉴卷一五三之七》记录了南朝陈庆之在北朝的观感:“吾始以为大江以北皆戎狄之乡,比至洛阳,乃知衣冠人物尽在中原,非江东所及也,奈何轻之?”陈庆之所看到的,是北魏孝文帝汉化改革之后,北方鲜卑族全面汉化后的情景。北魏所学习的汉人衣冠,最重视的,一是端章甫之冠,二是着缝掖之衣,三是“雕翎簪缨”,全面实行礼乐教化。晋时虽然衣冠南渡,但文化之根难离故土,一旦培以文化土壤,衣冠将会蓬勃而兴——“自晋宋以来,视洛阳为荒土,衣冠士族,并在中原,礼仪富盛,人物殷阜”(《洛阳伽蓝记》,公元420-580年),正如这些典故所描述的那样,“缨”成为了汉服的重要特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