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女装虽然千变万化,但襦裙服仍是唐代女子的主流服饰。襦裙服可以说是唐代乃至整个中国服装史中最为精彩而又动人的一种配套装束,在整个唐代历史时期的墓室壁画中的女性绝大多数都穿着襦裙装,只要唐墓壁画中有女性人物画,就有穿着襦裙装的,如初唐的长乐公主墓、新城公主墓、韦贵妃墓;盛唐的永泰公主墓、章怀太子墓、高元珪墓;中唐的唐安公主墓;晚唐的杨玄略墓等。襦裙服指上穿短襦或衫,下着长裙,披披帛,加半臂(即短袖), 足蹬凤头丝履或精编草履的传统装束。

唐代的襦裙服沿袭了东汉以来华夏妇女传统的上衣下裳的形制,是一种由女上衣和女裙配套的样式。在中国传统女服中,衣是上身穿的,裳是裙子,衣与裳分开,妇女服饰中的这种上衣下裳的穿法,从汉代一直延续到明末。唐代的襦裙服上衣为襦,下着长裙,通常上襦很短,襦的领口造型变化丰富,有圆领、交领、方领、斜领、鸡心领等。圆领主要盛行于宫廷贵族,京都长安及其附近地区的普通汉族百姓则多穿交领。

襦裙服的下身为长裙,裙的种类丰富多样、绚丽多姿,表现出唐代奢华的服饰风尚。初唐、盛唐时裙子的裙腰是束在腋下,或掖于衫襦之内,烘托胸部的线条。而长裙则以多幅面料制作为时尚,有单色和多色之分,多色称为间色长裙或裥裙。从唐墓壁画资料中可以看到,颜色有朱绿朱黄、黑蓝白、 红白、黑白、红白蓝等配色方式;单色的长裙以红、紫、绿、黄、青以及白色为流行,如初唐新城公主墓中就有侍女穿粉青色裙、淡土黄色裙、浅红色裙等,中唐韦氏家族墓中有穿天蓝色裙的女子,懿德太子墓有侍女穿青色裙。

初唐新城公主墓中侍女 穿粉青色裙

初唐新城公主墓中侍女穿淡土 黄色裙

初唐新城公主墓中侍女 穿浅红色裙

中唐韦氏家族墓中女子穿天蓝 色裙

懿德太子墓侍女 穿青色裙

穿着石榴红裙的女子形象是唐墓壁画中最多的,初唐、盛唐、中晚唐时期的墓室壁画都有女子穿红裙的形象,仅在燕妃墓中可辨认出色彩的壁画中就有19名女子穿红裙,可见石榴红裙在唐代是流行时间最长、最受欢迎的。明代诗人蒋一葵在他的《燕京五月歌》中描写道:“石榴花发街欲焚,蟠枝屈朵皆崩云, 千门万户买不尽,剩将儿女染红裙。”色泽鲜艳的长裙,加上“罗衫叶叶绣重重,金凤银鹅各一丛”的金银彩绣为饰,外观美不可言。

燕妃墓中可辨认出色彩的壁画中的女子穿红裙

唐代襦裙服的演变,是与当时的社会风气和文化现象分不开的。初唐时期国力尚弱,经济处于复苏时期,这时期的襦裙服,沿袭了前朝服饰的特点,式样简单。基本样式为窄袖短襦,短襦多为开领和圆领,袖口的形制较窄小。下着长裙,裙摆较窄多长至拖地,裙腰束至胸部以上,有的甚至系在腋下,并以丝带系扎。肩披披帛,或穿着半臂,脚穿高头履,给人一种俏丽修长的感觉。初唐壁画墓中的所有襦裙装都是这种形制。如段简璧墓中的《持扇侍女图》、新城公主墓中的《背向二女侍图》等。

段简璧墓中的《持扇侍 女图》

新城公主墓中的《背向二女侍图》

这里重点要论述的是上襦的袒领。袒领,即里面不穿内衣,把整个前胸都坦露出来,可见女性胸前的乳沟。许多服饰史学者认为袒领是盛唐时期出现并流行的一种领型。妇女袒胸在北朝时期就已经出现,在河南安阳北齐范粹墓就曾出土袒胸女俑。通过对初唐时期壁画墓资料的分析研究得出,袒领在初唐末期就已出现,并开始盛行于武周和玄宗时期。初唐燕妃墓中的十二屏风图中就有一袒胸女子,说明初唐时期就有袒领。乾陵永泰公主墓 (706 年)的《宫女图》中则体现出袒胸装的盛行,图中的裙装者多为袒领装,双乳半露。

初唐燕妃墓十二屏风图中的袒胸女子

乾陵永泰公主墓中的《宫女图》

袒领是一种大胆、性感的设计,反映出唐代国风的开放,是唐代女性身心自由和精神解放的体现,是唐代女性自由大胆地追求美的体现。如唐代诗人方干《赠美人》中的“粉胸半掩疑晴雪”、欧阳询《南乡子》中的“胸前如雪脸如花”、周 《逢邻女》中的“慢束罗裙半露胸”等诗句,就是在咏叹这种开放袒露领子的造型。

在唐朝,只有上流社会的女性才能穿袒胸装,永泰公主可以半裸胸,对她而言,袒胸露肌是自然的、美的、时尚的,而平民百姓家的女子是不允许半裸胸的。

盛唐时期,由于唐代的国风愈渐开放,经济愈加繁荣,襦裙服形制上开始转变。从高元珪墓(756年)、苏思勖墓(745年)中的壁画可以看出,襦裙服整体风格上变得宽松,尤其是襦袖的袖口和长裙的裙摆比初唐时宽大了许多,裙裾也比初唐时长了,曳地盖住脚面;上襦领口的形制变得丰富起来,出现了直领、鸡心领、翻领的样式。

高元珪墓中 的壁画

苏思勖墓中的 壁画

中晚唐时期是唐朝社会由盛向衰的一个转变,由于受到“安史之乱”的影响,唐朝统治者开始回归到儒家礼教中,这时期的襦裙装向中原传统文化的宽衣博袖回归。这一时期的襦裙服在款式上无太大变化,在形制上,袖宽往往四尺以上,裙摆越来越宽大,裙裾越来越长。从中唐末期韦氏家族墓中的《侍女图》和晚唐杨玄略墓(864年)中的《素衣文吏图》中可以看出,这一时期的服装在整体上都宽大了许多,衣袖宽长盖住手面,长裙也十分肥大曳于地面,与史书中记载相符。

中唐末期韦氏家族墓中的 《侍女图》

晚唐杨玄略墓中 的《素衣文吏图》

“红衫窄裹小撷臂,绿袂帖乱细缠腰”,繁丽的衣裙配上轻盈、飘逸的披帛,不但变化多端,而且增加了妩媚的动感。唐代的襦裙装从造型到色彩都极富视觉冲击力,表现出婀娜多姿的女性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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